宋以然慢慢地走向齊木楠雄家。

一打開家門，發現齊木久留美笑意盈盈地候在門口。

“小然回來了！”

總感覺……齊木媽媽好熱情啊……

宋以然對於這個自己名義上母親的好友有些苦手，乖乖地打了個招呼，坐在飯桌旁。

齊木楠雄坐在他的右手邊，對面是齊木夫婦。

“聽說小然不是很習慣吃日本菜……所以阿姨給你準備了咖喱牛肉飯……可以麽？”

齊木久留美將咖喱牛肉飯端出來，熱騰騰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很不錯呢，謝謝齊木阿姨。”

黑發少年吃了一口，就感覺口感綿密，眼睛亮了一瞬，嘴巴塞得鼓鼓的。

【嗚哇哇哇哇！超級可愛！小然超可愛的！我就沒有體會過小楠對我撒嬌呢……要是小然能一直住下去就好了！】

齊木久留美一臉夢幻地看著宋以然，不住地為宋以然添飯。

——不要，太麻煩了。

聽見媽媽心聲的齊木楠雄心裏想著，努力解決眼前的咖啡果凍。

【完了完了媽媽被那個臭小子勾去了不愛我了連咖喱飯都給我減半了嗚嗚嗚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齊木國春一臉殘念地看著自己桌前的那份迷你咖喱飯，再看看宋以然桌前堆成小山似的咖喱牛肉，以一種求助的眼神看向齊木楠雄。

【楠雄，小楠，楠雄A夢〒_〒！！快點幫幫爸爸啊！你也不希望家裏突然入住一個陌生人吧？】

——我無所謂，只要有咖啡果凍就夠了。

【哎哎哎！？怎麽可以這樣……這樣吧，如果那小子能盡早離開，零花錢翻倍！】

——唔……

更多的零花錢＝更多的咖啡果凍……

——成交。

不過，本來就要先試探一下宋以然身上吸引【惡靈】的體質，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虧……

夜幕降臨。

宋以然洗了個澡，感覺到渾身舒適得毛孔都快要炸開，他掩唇打了個哈欠，鳳眸瞇起，像只慵懶的黑貓。

宋以然走進齊木楠雄的房間，看到齊木久留美體貼地在地上鋪了層毛絨絨的被褥，眼色暗了暗。

齊木楠雄已經洗完澡，坐在床上翻著些雜書，看到宋以然進房間後那副慵懶的模樣，微微挑了挑眉。

——第一次看見一個無法透視的人……真是覆雜的體驗……

他的目光從那自黑發發尾滾落的晶瑩水珠移到了被熱氣蒸得泛紅的艷麗臉龐，不得不承認，單論這張臉，縱使是擁有閃亮光環的照橋心美都無法媲美。

——不，這個世界上能有人與之一爭麽……

宋以然跨過了地上為他準備的被褥，直直地向齊木楠雄走去。

——……唔？

黑發少年雙膝半靠在床上，神情帶有幾分似笑非笑的嘲弄。

“齊木楠雄……超能力者？嗯？”

他邊說著，越發靠近他，帶著隱隱的壓迫感。

——……又想做什麽？真麻煩啊，要不要直接把他砸暈了呢？

齊木楠雄還在思索著，宋以然卻已經輕輕將手放在了他的臉上。

——……

齊木楠雄微微睜大眼睛。

黑發少年微微瞇起了眼，似乎覺得很舒服，嘴角還帶有淺淺的笑意。

“果然……不是我的錯覺呢。”

“只要觸碰到齊木君，我就不會被【惡靈】所影響。而且……”

黑發少年似乎覺得這個位置不太方便，微微跨坐在齊木楠雄身上。

——……！！！by齊木楠雄

“而且……似乎齊木君身邊的同學對我也有一些作用呢……這也是因為齊木君麽？”

——這也是之前他嘗試觸碰照橋心美他們的理由。

宋以然有些游神——他第一次感覺到世界是那麽靜謐，從小就被陰暗的聲音環繞，要不是自身意志異於常人，恐怕會輕易得迷失並且也墮落犯罪吧……

——感覺自己被當做某個……工具了？

齊木楠雄沈默著，也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

——不對……我的心靈感應也無法使用了？

不單單是針對宋以然，周圍所有人的心聲他都聽不見了。

宋以然的手只是簡單地觸碰在齊木楠雄的臉上，不帶任何其他的感情色彩，然而，此刻封閉了心靈感應的齊木楠雄，只感覺到宋以然那細膩光滑的肌膚柔軟地撫著他，那樣溫和的觸感似乎放大了十幾倍。

——……很舒服。

他也不由自主回握住了宋以然的手。

“小然……被子是不是太薄了？要阿姨再加一條麽？……啊！！小楠……”

齊木久留美手裏還捧著薄薄的棉被，一打開門就看見宋以然和齊木楠雄上♂下♂相♂擁的姿勢……

“……你們在做什麽啊？？？”

——————————

聽到這句喊叫聲，宋以然便下意識地收回了手，齊木楠雄自然也聽見了自己母親的想法。

【沒想到……】

她的母親神色驚訝，眼睛瞪得圓圓的，手中的被子都落在了地上。

——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想到……小楠竟然下手得那麽快！！！不愧是我家兒子哈哈哈我早就覺得小然和小楠很配啦，太好了……小然可以常住在這裏啦！！】

她彎下腰撿被子，劉海遮住了面部表情，不清楚的人還以為她受到了多麽大的驚嚇，然而齊木楠雄知道她心裏……已經樂開了花。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齊木久留美低垂著頭，將被子快速地在床上上放好，又低著腦袋潛行出去。

【小楠，加油！媽媽看好你哦！】

——……趕緊走吧。

宋以然嘆了口氣，緩緩抽回了身子，似乎覺得被人撞見有些尷尬，齊木楠雄卻猛然抓住了他。

“嗯？齊木君，你這是做什麽？”

【你願意……】

突然意識到心靈傳聲對宋以然沒有作用，齊木楠雄張了張唇。

“你願意陪我……去看電影麽？”

和齊木楠雄清秀的長相不同，他的聲音既磁性又性感，突然在耳邊響起時，極其富有魅力。

黑發少年楞了楞，神情有些古怪。

“看電影？”

“嗯，還有看話劇、舞臺劇、去書店……所有類似地方。”

“……為什麽？”宋以然皺著眉想抽回手，齊木楠雄卻緊緊抓著讓他無法動彈。

——因為……肌膚觸碰的溫暖感覺很不錯。

“只是不想被劇透而已。”齊木楠雄淡淡道。

經過一番解釋，宋以然得知齊木楠雄出生起能夠聽見周圍200米所有生物【活著】的心聲，被大大小小的聲音各種劇透，缺失所有的樂趣，他的神情憐憫了起來。

“你真慘啊。”

——彼此彼此吧。

“可是……我為什麽要幫你呢？”宋以然嘴角的笑容有幾分狡黠，“你需要我屏蔽心聲，但是我……並不是非你不可。”

“照橋同學、海藤同學、鳥束同學等等……都能削減【惡靈】對我的影響。”他用左手撫著齊木楠雄的下巴，緩緩道，“但是……齊木同學……只能依靠我了吧。”

齊木楠雄在下方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把他扯了下去。

——一下子撞在了他的懷裏。

利落地使用隔空取物，將被子蓋好，齊木楠雄淡淡道:“睡覺。”

然而手還是沒有放開，變成了半擁抱的姿勢。

宋以然:……

“你睡覺時也會受到【惡靈】侵擾吧？”齊木楠雄閉上眼睛，“起碼現在你也只能倚靠我。”

宋以然彎眼笑了笑，沒說什麽，輕輕閉上了眼。

————————

慢慢的，宋以然也習慣了與齊木楠雄相處。

比如被他拉著手去看電影，翻漫畫時還勾著手指頭，看電視時還要握著手防止有綜藝節目現場預告，洗澡時……

——哦，這個不用。

後來，宋以然發現自己桌上的食物變成了咖啡果凍。

“你也要試著學會吃起來，畢竟這種人間美味效果極好。”齊木·一本正經·楠雄說道，“我能助你抵抗【惡靈】，說不定是由於天天吃咖啡果凍的緣故。”

——我信了你的邪哦……by宋以然

“這個東西我也會做啊，很容易的。”隨意地吃了幾口，宋以然道。

齊木楠雄的眼睛瞬間發光。

在嘗了宋以然做的咖啡果凍後，齊木楠雄感覺非常滿意。

＃伴侶的最佳選擇＃

他默默在心中給宋以然戳了個章。

最後，在宋以然回國前一晚，齊木楠雄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他想了想，模仿電視劇那樣單膝跪地。

“……什麽？”宋以然怔住了，神情詫異。

齊木楠雄伸手打開它，裏面是一枚小巧的戒指。

“別誤會，這只是一枚鍺戒指。”齊木淡淡道，“應該對【惡靈】的心聲也能隔絕。”

“這樣啊……”忽略了齊木楠雄的詭異動作，宋以然伸手去拿。

——“啪”得一聲，盒子突然關上。

“有一個條件，買一送一。”齊木楠雄站起身，頓了頓，“拿了這個，送——我。”

宋以然:……

————————

飛鳥在機場上的碧藍天空穿過，劃出一道淺白的弧度。

齊木楠雄在候機室看著宋以然坐上了回國的班機，他仍然是一副往常的打扮，穿著pk學院的綠色校服，頭上帶著古怪的抑制器，粉色的頭發微微拂動著，神情仍然淡漠無比，似乎不曾為什麽而動容過。

飛機轟鳴聲響起，混在所有嘈雜的心聲中。

得知宋以然選擇了離開，他便把自己原先戴的那枚鍺戒指放入了那個小盒子，像是關上了一個空蕩蕩的夢，清脆的一聲驟響，接下來便是死寂，鎖住了所有不該有的想法。

——另外一枚戒指被他孤零零地放在了一個抽屜裏。

宋以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其實，齊木楠雄想送給他的那枚並不是鍺戒指，而是他幾次瞬移去了極寒之地拎著自己那個無用的哥哥，一點一點找到的原材料。

——他也不用知道。

仰著頭，看著飛機慢慢升空，尾翼處劃出了朵朵痕跡，像是炸開的白色煙花。

耳畔似乎又響起了宋以然當時的聲音。

——“其實……楠雄對於我而言就像是一個避風港呢……我想要短暫逃避黑暗，於是就來到了楠雄身邊。”

——“但是……這樣也只是逃避而已。”

——“比起這個，我更想親自查明真相，並且自己找到解決方案，包括楠雄的問題！”

黑發少年飛揚的笑容充滿著不羈的色彩，齊木楠雄突然意識到自己和他是不同的。

——他一直都想過平靜的人生，而宋以然卻本身擁有一個喧囂耀眼的靈魂。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緣起一場誤入，那麽戛然而止也不算可惜。

——他……本以為。

仰頭過了許久，直到那龐大的白色機型已經變得微小模糊，齊木楠雄本可以輕易追上，卻還是站在原地，以一副普通人的模樣觀望著，像是在送別一場荒唐的葬禮。過了許久，他慢慢離開，似乎被那些送別之人的心聲所迷惑，他仿佛聽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楠雄，有緣再見。”

——……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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